不愿?
清脆而冰冷的两个大字,很轻。
但在场,哪个不是修为高深的强者,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。
霎时,一道道讥讽的目光,不屑冷笑,连绵不断传出。
“不愿吗?”萧逸愣了愣。
远处,妇人的嘴唇,再次不着痕迹地蠕动着。
依依,则咬了咬牙,脸色,变得更加冰冷。
“我堂堂圣月宗圣女,跟你回去一个小家族中当侍女?”
“你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?”
依依脸上的泪水,早已全无,只剩冰冷。
但她的心,却再次如若滴血。
萧逸闻言,身躯一颤,却只微微一笑,认真地凝视着依依。
“你可知道,我为何来寻你?”
“或许,曾经在你眼中,你只是个侍女,甚至不值一提,甚至可能在我心头无半分地位。”
“甚至按理说,即便你丢了,我也该不必太在意。”
“但在我看来,不是如此。”
萧逸顿了顿,脸色,认真中,带着一抹萧瑟,喃喃自语。
“自你被带走后,我便离了萧家,正式出外寻你。”
“那一年,我16岁有余。”
“也是那一年,我下了决心,即便千山万水,亦会将你带回。”
“我第一个加入的门派,名唤裂天剑派,乃是全郡第一剑派。”
“我那时想着,入了最强的剑派,一定能找到你吧,毕竟在我眼中,一个北山郡已经很大很大了。”
“可后来我才发现,这个世界,比我想象的还要庞大得多。”
“大到,即便我入了洞玄,能够御空飞行,也一辈子都飞不完这片世界。”
“只是,我始终觉得,那不过是我实力不足罢了。”
“我始终坚信着,只要我实力足够强,定能找到你。”
“所以,我未放弃,也一直寻找着。”
“再后来,我寻遍了整个王国,寻遍了十六国,只能跨过空间乱流,进入中域。”
“来了中域,入了修罗、风刹两殿,再继续寻着,我相信,你定然在此。”
“果然,我后来遇到了苍月,终于有了你的消息,我定下了三年之约,那是我所能忍耐的最长的时间了。”
“这些年,我处处历练,在天藏学宫待了一阵子,又在黑云学教待了一段时间,之后,便是独行。”
“哪里有盛事,哪里有机缘,我便去哪里,因为我知道,那些是能让我成长得更快的东西。”
“我从未停下过脚步,走遍了大半个中域。”
“星换地域、方寸地域、天藏地域、黑云地域、四方地域、十八府地域、东部范围…”
“至今,十年有余,近11年了,我终于寻到了你。”
萧逸苦笑一声,“说回之前的问题,你可知道,我为何来寻你?”
“我与你相处的时间,其实并不多长。”
萧逸未说谎,他乃是穿越至这个世界,与依依的相处,也顶多在数月半年左右。
“但,你是第一个照顾着我,待我极好的人。”
“你总会怕我饿着,每每都在我饿之前,便已然准备好饭菜,虽不是海味佳肴,却管饱管合胃口,你也总是让着我先吃。”
“这些年,我已然忘了不知道有多久不曾正经吃过一顿饭了。”
“因为,别的饭菜,我并不想吃。”
萧逸看了看自己的一身公子服,道,“这些年,我也已然忘了不知道多久没换过别的服饰了。”
“以往,你总怕我冷着,也怕我寒碜着,我唯一的一身公子服,你替我补了又补,却不显痕迹。”
萧逸苦笑一声,“当然,往后,我身材壮了些,之前那身公子服,穿不下了,只好照着式样,造了数十件一模一样的更加宽大的公子服。”
“还记得杨伏吗?”萧逸轻声道。
“那一记匕首,险些要了你的命。”
“我头一次那般着急,那般害怕担忧。”
“我那时,不曾想过你会这般蠢,连命都不要了,毫不犹豫生生给我挡下。”
“呼。”萧逸深呼吸一口气,“或许,这些事都只不过是些再琐碎不过的事。”
“对于现今这个层次来说,这些,都算不得什么大事,不过是稍瞬便可遗忘的零丁之事。”
萧逸认真地看着依依,“或许,许多事在你看来,是理所应当,在外人看来,只是不屑一顾。”
“但在我看来,不是如此。”
“有些人,既认定了,便不会变。”
萧逸一句又一句。
周遭,不知何时起,早已陷入了沉默。
即便是天藏学宫、十八府席位上,楚柔、沐宁、公孙火舞等人,亦脸色复杂地沉默着,只看着高台上的那俊朗年轻人。
那年轻人,看似轻描淡写地叙说着自己十年有余的经历。
但,那抹沧桑、那抹萧瑟,却让所有人都清楚,这个年轻人必定经历了许多,遇到过无数挫折,乃至无数次九死一生,方来到了这里。
最后的几句心声,看似苦笑或微笑。
但,却为何让人心头一阵动容。
萧逸之名,当世谁人不知?那一份份骇人的事迹,又谁人不曾听闻?
这十年有余的时间,这个年轻人,到底是怀着何等坚定的心,吃了多少苦头,闯过了多少次困难重重,又经历了多少怵目惊心之危?
事实上,没人知道他还有着易霄与萧寻的身份。
否则,这个年轻人所经历过的一切困难,一切挫折与危险,怕是会更加让人惊骇。
“公子…”高台上,依依脸上的冰冷之色,早已全无,取而代之的,是再次潸然泪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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